来源:新华社
如果比作一场球赛,英国脱欧带来的震荡可谓世界经济2016年半场哨前的最出人意料的一场“暴风骤雨”。站在年中节点观察,复苏疲弱风险凸显,应是当下世界经济的最主要特点。从五个主要问题加以探讨,更说明对遭遇“黑天鹅”事件的世界经济而言,一个增长稳定、结构优化、民生托底的中国经济对全球意义更加重大。
疑问之一:世界经济更好了吗?
2015年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世界经济复苏力度最弱的一年。因此,在2016年初,全球财经领域的一个重大疑问便是今年的复苏态势是触底反弹还是继续下行?
半年过后,“不太会更好,很可能更差”的答案正在向我们走来。世界银行6月初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这样总结:年初以来世界经济持续疲软,下行风险凸显,复苏仍在延续但力度差于预期。世行因此将今年世界经济增速预期从1月时的2.9%下调至2.4%。
更早时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同样下调了世界经济增速预期,并描绘出悲观图景:今后5年内,全球经济产出甚至可能比正常情况下降近4%。这意味着,增长乏力的“新平庸”正在成为“新现实”。
伴随而来的,是已经连续5年放缓的全球贸易,以及疲弱的全球投资。联合国贸发会议预计,今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可能下滑10%-15%,并称这正是“全球经济脆弱性”的反映。
新加坡国立大学学者傅强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变得越来越大,各方面都出现更悲观的局面。”日本富士通总研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赵玮琳也表示,上半年世界经济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各种不稳定因素增加”。
有国际观察人士还指出,在总需求不足、货币政策效用下降,以及财政政策空间缩小的大背景下,全球涌动的技术创新总体也尚未转化为经济增长“主引擎”,对增长疲软的发达经济体更是如此。在世行的最新预测中,今年美日欧经济增长率仅分别为1.9%、0.5%、1.6%,均低于年初预计。
同在“上半场”,新兴经济体因为大宗商品“熊市”震荡、全球金融波动,以及结构性桎梏难消等因素,也面临更严峻挑战。世行预计,除中国和印度仍能保持相对较高增速,俄罗斯和巴西今年经济将分别萎缩1.2%和4%,衰退幅度也均大于年初时预计。
疑问之二:各国政策应对得力吗?
形势逼人,全球主要经济体政府上半年都在调整政策,尤其是继续保持、甚至加码刺激政策力度,以呵护复苏。不过,总体看来被动应对更多,主动调整不足。
在政策变化层面,美联储的加息“节奏”始终是焦点。去年底美联储实施了十年来首次加息,各方原本预计今年会再加息4次。但半年走来,美联储一直按兵不动,今年加息预期越来越低。在英国公投脱欧之后,甚至出现美联储可能再度降息的议论。
而在欧洲,“多事之秋”是上半年的关键词:恐袭、难民潮、英国脱欧。面对如此局面,欧洲决策者所能依赖的最大政策工具就是欧洲央行货币政策。今年3月,欧洲央行加大宽松力度,加码负利率政策,并进一步扩大资产购买计划。而在英国公投脱欧之后,市场猜测欧洲央行或出台更多刺激政策。
对于另一大发达经济体日本,尽管货币和财政政策双管齐下,也未能避免“安倍经济学”的失效。早在年初,日本央行就宣布实施负利率政策刺激经济,但进入6月,因经济仍无起色政府无奈宣布推迟消费税上调计划。随着国际资产价格波动造成日元汇率暴涨,冲击出口和制造业,日本当局恐还将有所动作。
因为经济形势令人失望带来的被动政策调整,并不限于主要发达经济体。在主要新兴经济体中,发展中国家巴西和俄罗斯的应对也显得被动而艰难。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迈克尔·斯彭斯指出,资源类产品的价格下跌与资本流动逆转结合在一起,暴露出巴西、俄罗斯等国长期以来的增长模式缺陷。
相比之下,中国和印度的政策空间明显更大。中国正不断深化改革,经济转型效果已经显现。而在印度,莫迪政府也在不断推进改革,尤其是日前宣布的全面外资改革举措受到各方赞誉。
环顾全球,学者傅强认为:“从宏观层面看,很多国家政府或央行已经把政策弹药打光了,现在手上牌最多的还是中国和美国……而中国政府的决策能力和实施力度又好于美国。”
疑问之三:世界经济还有哪些风险?
“下半年更应关注各国政治形势,因为政治方面的变化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经济。”这是赵玮琳预判世界经济前景首先谈到的重点。6月底的英国公投脱欧已经成为影响上半年世界经济的最大“黑天鹅”事件,并引发对欧洲一体化甚至全球化进程逆转的担忧。
还有没有更大的“黑天鹅”?目前全球投资者对11月美国大选“心存忧虑”。有媒体认为共和党竞选人特朗普是“美国繁荣和安全的最大威胁”,其一旦当选,或将给美国金融和经济带来冲击,进而影响全球市场乃至世界经济。
其次,和美联储加息节奏密切相关的美元汇率走势也仍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不确定因素。在一个前景更不明朗的世界经济大环境里,其可能引发的全球资金流向变化可能成为动荡来源。
衡量美元对6种主要货币汇率的美元指数在英国脱欧公投后已上涨约2%。基石宏观咨询公司经济学家罗伯托·佩尔利说,对于新兴经济体来说,要谨防美元走强造成新一轮资本外流。
再次,全球性经济危机和衰退风险依然存在。摩根士丹利近期发布的研究报告警告说:“全球性萎缩风险仍在上升。”报告说,私营部门风险厌恶情绪不断扩散,企业和投资者坐拥大量现金,不愿扩大再生产和投资风险资产,实体经济不断“失血”。
国际清算银行日前也警告说,全球经济面临债务水平高、生产率增速低、政策回旋空间窄的三大风险,并呼吁各国尽快采取政策行动。
疑问之四:世界经济复苏提速还缺什么?
迄今为止,世界经济复苏没有出现很多人期望的“V型”或“U型”,而更像“L型”。对此,美国着名经济学者萨默斯提出“长期停滞”理论,认为在经济危机结束后,低利率和低增长会长期共存。面对不乐观前景,有专家学者提出了打破或者改善困局的一些解决之道。
首先,加强全球政策协调至关重要。在政治风险对经济外溢影响加剧、全球资本无序流动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金融市场波动加剧情况下,各国经济政策如果恶性博弈,而不是良性互助,则大势堪忧。这也是9月将在中国杭州举行的二十国集团峰会备受关注的原因。如果主要经济体加强宏观政策协调,向市场传递积极信号,无疑有助于提振信心、改善预期。
其次,对有条件的经济体来说,除了维持低利率外,还应进一步放松财政政策,并提高政策有效性和针对性。美欧都在考虑进一步扩大以基础设施建设为重点的财政开支。在此方面,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超越国家范围,以区域经济、产能合作和联动为突破点,寻求增长之道。
再次,无论对于发达还是新兴经济体,进一步推动结构性改革仍是寻求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关键。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努里尔·鲁比尼就强调:“世界经济陷入投资减少、生产率提升缓慢、贫富差距扩大、支出难以增加的恶性循环,改变这一切所需要的就是进行结构改革。”
疑问之五:中国经济是否还是“稳定器”和“发动机”?
中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动降低经济增长速度,其作为世界经济“火车头”、“稳定器”的角色会否削弱?
今年一季度,中国经济增速达6.7%,居民消费价格涨幅2.3%,新增就业318万人,显示中国经济增长仍在合理区间。而5月份的最新数据显示,工业生产和消费开支仍呈现稳步增长态势,工业部门整体情况保持稳定。
在不久前天津举行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李克强总理表示:“中国经济今年一季度实现了6.7%的增长,二季度以来仍然以稳定的态势在向前发展。”并且,中国经济的如此成就是“在世界经济复苏乏力的背景下实现的”。
当前全球经济大概三分之一的增量来自中国,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院长李稻葵表示,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这一格局不会改变。他还认为:“从长远看,中国经济今天增长速度稍微慢一点,借此机会调整到位,未来能够对世界经济作出更大的贡献。”
彭博新闻社援引麦格理证券公司中国经济部门负责人拉里·胡的话说,目前中国经济增长依然平稳,这让政策制定者有更多时间来专注于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